《折竹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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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窈这日过得大体还算舒心。许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阳羡士族待她纵然不算十分?亲近,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气氛融洽。
她在宴上与卢茜同席,相谈甚欢,还约定了过些时日一同去山林间射猎。
直到晚些时候离开,与长?公主同车,这才提起遇着阮氏之事。
她不知不觉中饮的酒多了些,伏在迎枕上,小声问道:“姑母,我这般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怎会?”萧斐神色自若,嗤笑道,“卢四算什么??色厉内荏的东西,不过是因着同宗同源受卢樵提携。连亲自来问我都不敢,倒兜兜转转叫自家夫人问到你?面前!无非是打量你?年纪轻、面皮薄,兴许就松口了。”
萧窈摸着脸颊,吸了口气:“姑母是说我脸皮厚吗?”
“小醉鬼,”萧斐哭笑不得,在她额上点了下,“你?只管安心回去歇息,不必多想?,自有我在。”
见?她脸颊绯红,又自语道:“今后还是当令人看着,不准你?肆意饮酒。”
萧窈不情?不愿摇头,却?因今日梳着高髻,愈发头晕,这才偃旗息鼓。
及至回到别院,翠微一见?便?忍不住叹气。令人服侍萧窈宽衣歇息,自己则轻车熟路去了厨房,煮醒酒汤。
萧窈嗅着身上沾染的酒气,自己也?嫌弃起来,向?青禾道:“我要?沐浴。”
此?处本就有汤泉,便?宜行?事。
婢女们扶她到汤泉池,褪了繁复的衣裳,换了鲛纱织就的浴衣。不会被水浸透,柔顺舒适。
萧窈坐在池边,自顾自地拆了发髻,青丝如瀑散下,遮去纤细的身形。
青禾捧着换下的衣物,才出门,却?撞见?亭云。
“你?怎么?来了?”她对?亭云颇有好感,并未斥责,只轻声提醒道,“公主在里间歇息,不喜旁人打扰。”
亭云放低了声音:“小人学过些按摩穴道的技巧,能帮酒醉之人缓解头疼的病症,使其安心入睡,醒来也?不会难受。”
青禾听?出他的意思,一时有些犹豫。
“若公主不喜,我便?立时退出,绝不停留。”亭云目光恳切,哀求道,“公主有恩于我,无
以为报,只能在这些微末的事情?上稍作偿还,还望青禾姐姐通融……”
青禾被他看得心软,垂首想?了想?:“我随你?去,只准隔着屏风问一句。”
亭云一笑:“好。”
汤泉池中热气缭绕,隔着宽阔的丝绢屏风,只能影影绰绰看清伏在池边歇息的身形,似是已然睡去。
亭云望向?萧窈的方向?,声音低柔:“公主若是酒醉不适,小人有法子为您按摩疏解。”
萧窈昏昏欲睡,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并未细想?他说了什么?,只含糊道:“你?放心……”
她还当亭云是惦记着自己会不会将他交还给卢家。只是困得厉害,没心思细讲白日之事,只一句话敷衍了。
青禾莫名?其妙,亭云却?明白过来,笑得情?真意切。
人心总是得寸进尺。
亭云从前只盼着有人能将他将卢椿手中救出去,不要?再受其搓磨,生不如死;如今得偿所愿,他却?又希望公主能够带自己离开,而不是将他留在这处山间别院。
“青禾姐姐,你?看,公主并不厌恶我。容我进去伺候,可好?”
被他这样专注地哀求,青禾几乎就要?同意,只是心头那根弦犹自绷着,令她轻易不敢点头。
正犹豫时,却?听?外?间传来婢女们低声惊呼。
有人踏过门槛,脚步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在空荡荡的殿中回响。
青禾大为诧异,循声望去,看清来人是谁后,脸色煞白。
亭云不明所以,想?出声阻拦,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自问也?算见?过许多士族郎君,其中不乏美名?远扬之辈,但却?从未有哪个人能同眼前这位媲美。
眼前之人一身墨色衣衫,肌骨如玉髓,清隽俊秀的面容又如冬雪,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最令人自惭形秽的,还是他身上那股清贵的气质。
淡淡一眼扫过来,亭云已下意识后退两步,几乎抵在了身后的屏风上,声音微微发颤:“你?、你?是何人,敢擅闯……”
崔循的目光从青禾身上略过,落在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微微皱眉,冷声道:“滚出去。”
亭云错愕,下意识看向?青禾。
青禾方才再三阻拦不肯令他越过屏风可如今对着这位黑衣公子却?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活像像是淋了雨的鹌鹑。
她一副东窗事发、大难临头的神情?低声念叨着“完了”拽他出门。-
浴室之中水汽弥漫隐隐混着甜腻的酒气。
萧窈趴在池边枕着小臂被水汽洇湿的额发黏在脸侧纤长?的眼睫如栖息的蝶翼睡得香甜。
鲛绡制成的衣裙微微浮起像是朵盛开在水面的莲花。
自越过屏风崔循的目光便?好似黏在她身上一寸寸看过始终未曾移开。
她在阳羡的日子应当过得很好。
眉眼舒展全无半分?愁绪脸颊仿佛都多了些肉看起来软绵绵的
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十天?半月也?不见?得会想?他一回。
那句“难以割爱”言犹在耳。是远在阳羡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令她对?一贱奴这般爱重?
他缓步走近矮下身拢起萧窈搭载池边的手逐渐收紧。
萧窈吃痛纤细的眉微微皱起却?并未睁开眼只含糊抱怨:“青禾……”
崔循定定地看着她心中竟有一丝庆幸。他无法深想?若萧窈脱口而出唤的是那贱奴的名?字自己会做些什么?。
他攥着萧窈纤细的手目光落在染着蔻丹的指尖喉结微动心中不断翻涌的欲、念促使他低下头细细亲吻着她的指尖。
萧窈初时并未觉出不对?只觉指尖酥痒似有濡湿的触感传来。直到觉出细微的疼痛才挣扎着睁开眼看过去。
是梦吗?她不大能分?辨清楚。
毕竟她在阳羡的温泉别院而崔循应
该在百里外?的建邺才对?。又怎么?毫无预兆地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看着她?
像是山林间凶兽进食前的目光要?将猎物吃干抹净。
她咬了口下唇疼得倒抽凉气。
崔循哑声唤她:“萧窈。”
萧窈彻底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
“在此?处见?到我就这么?惊讶吗?”崔循缓声问“还是不愿见?我?”
表面再怎么?平静也?掩饰不了暗流涌动。
萧窈本能地觉出危险想?要?离池边远些只是才稍一动弹就被崔循攥着手腕留了下来。
池水荡漾拉扯间浴衣衣领被扯开些露出胸前一片白腻惹眼的肌肤。
崔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黯淡。
萧窈连忙拢了拢衣襟掌心按在心口只觉心跳快得犹如擂鼓。她勉强拼凑出些许理智软声道:“让青禾来我换了衣裳再同你?好好说话……”
其实该答应的。
崔循对?她的情?|欲由来以久风荷宴那夜她那样主动热切都未曾做到最后。他古板、重仪式怕伤了她也?怕万一有孕成亲难免仓促令她受委屈。
饶是如今这一想?法也?未曾改变。
只是隐秘的怒火与欲、念交织唯有做些什么?才能稍稍缓解。
攥在她腕上的手沿着光滑柔腻的小臂攀爬在萧窈错愕与惊慌的目光中落在肋下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从池中捞了上来。
萧窈跌坐在崔循怀中身上的水立时洇湿了他的衣物整个人无处遁逃。
到底是秋日骤然离了汤泉总是冷的。
若有婢女们在侧早一拥上前替她褪下浴衣擦拭干净身上沾染的水换上舒适棉软的衣物。
崔循此?时显然顾不得这些。修长?有力的手落在她背上沿着脊骨轻轻抚摸似是安抚。
萧窈的情?绪却?未曾有任何缓解反倒愈发紧张身体好似一根绷紧的琴弦被他轻拢慢捻颤抖不休。
她眼尾泛红小声道:“你?要?怎样?”
就算没有铜镜在侧萧窈也?能觉察到自己如今有多狼狈愈发不能理解他为何做着这样的事看起来还能如此?正经。
崔循垂眼看她:“有些话想?要?问你?。”
萧窈通身上下只一件单薄的浴衣拉扯间系带几近散开
她跪坐在崔循身上又硬又硌难受得要?命。
这种情?形之下崔循竟还能一板一眼地说有话问她。
萧窈几欲翻脸。但审时度势眼下这情?况自
己占尽下风还是本能地忍了下来只抱怨道:“一定要?这样问吗……”
从前的崔循可是她离得近些举止稍稍出格些都要?被提醒“自重”的。
“眼下若是容你?离开”崔循将她黏在脸颊的碎发拢至耳后不疾不徐问“萧窈你?还肯再见?我吗?”
萧窈咳了声侧脸避开崔循的视线。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诚然不可能这辈子都避着他但至少十天?半月间应当都是要?躲着的。
冰凉的指尖在泛红发热的脸颊流连。
萧窈挣也?挣不开终于还是破罐子破摔认命道:“你?问就是。”
她想?的是“早死早超生”崔循却?不肯令她如愿。贴得愈近嗅着她身上涌动的幽香与残存的酒气低声道:“你?饮了多少酒?”
萧窈身形僵硬声音亦生硬:“……没多少。”
“撒谎。”崔循言简意赅覆在她背上的手沿着脊骨下移停在尾椎骨处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他有意控制力道并不重。
萧窈却?还是呆呆地愣了许久。她长?这么?大被罚抄过书、打过手心甚至罚跪过但从没哪个人这样待她。
反应过来后杏眼瞪得圆圆的脸颊通红羞愤炸毛道:“你?……”
只是才一开口就被崔循打断:“你?离开卢家时不是已经醉得须得婢女搀扶?”
萧窈茫然地“啊”了声下意识道:“你?也?在卢家筵席上?”
自见?面起她还没来得及问崔循为何会来阳羡。而今忽而意识到卢茜想?要?带她往长?兄山房去却?被仆役阻拦时所提及的那位“贵客”兴许就是崔循。
但这点震惊并不足以令她忽略所有缓过神又道:“我便?是醉酒又如何?此?处是阳羡不是学宫你?还要?搬出什么?规矩来压我、罚我抄经不成?”
她既羞又恼便?没顾得上服软装乖语气很不好。
崔循由着她质问发泄并不争辩提起铺散的裙摆握住了光洁纤细的小腿。
萧窈立时哑住了。
只觉似是有冰凉的蛇缠上腿肚缓缓爬行?。她下意识想?要?并拢双腿却?因被崔循膝骨卡在其间没能成。
修长?有力的手终于停下指腹覆着的薄茧轻轻碾过细嫩的腿肉。虽被鲛绡遮蔽着看不真切但娇嫩的肌肤必然是红了一片。
崔循垂眼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此?处不是密闭的马车也?不是漆黑一片的船舱。尚未入夜夕阳西下隔着紧闭的窗牖依稀可见?橘色霞光。
萧窈实在无法如崔循这般神色自若瞪了他一眼。
待她安静下来崔循语焉不详道:“我方才来时见?一仆役在外?是谁?”
萧窈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崔循怕是**病发作却?又不想?令他轻易如愿只道:“别院有许多伺候的仆役你?问哪个?”
“萧窈。”崔循眯了眯眼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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