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折竹碎玉》小说免费阅读
一场春雨过后,草木葱茏,碧色如?洗。
庭院中几树桃花开得正好,有一枝横斜窗牖外,只消抬眼便能见着繁花带雨,格外雅致。
栖霞学宫的藏书楼外也有这么一树桃花,管越溪对此?记忆尤深。后来到了湘州,见着窗外的桃树,还曾同晏游提起过此?事。
只是如?今,管越溪再没心思欣赏这灼灼桃花。
自?晏游在池岭出事后,他几乎就没歇过。
有太多事情须得过问安排,忙得焦头?烂额,既没半点空闲,也难安心阖眼。
读书人总是会?多留心自?己的形容,管越溪贫寒时,都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眼下却颇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
且不说因?劳累而疲惫不堪的面容,就连新长出的胡茬都没来得及修整。
仆役福泉依言沏了浓茶,觑着他这般模样,没忍住道:“大人还是歇歇吧。这样熬下去,若您也撑不住病倒,那可如?何?是好?”
从前虽也事务繁忙,但他与晏游各司其职,并不至于这般煎熬。
可如?今晏游还躺着昏迷不醒。
天师道用心歹毒,交到李叟手中的那把**涂了**,已将事情做绝。
但纵是陈恕也不会?料到,李叟为?了救自?己的孙儿对晏游下手,却又在动手前,抹去了刃上的毒。
兴许是不忍,又兴许是愧疚使然。
说到底,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贼匪,而是个为?子孙牵肠挂肚的可怜人。
坦荡了大半辈子,没能从一而终,却也没坏得罪无可恕。
也正因?此?,晏游捡回来一条命。据医师所言,待到体内那点残存的毒解了,人便能醒过来。
管越溪得知其中隐情,心中百感交集,但也算稍稍松口气?。
军中副将们与他揣着一样的心思,想着只要撑过这段时日,待到晏游醒来接手军务,总会?好过些。
只是这几日没那么好熬。
江夏那边的动作极快,萧诲所率领的大军来势汹汹,而天师道也传出少主陈恕在湘州现身的消息,各处信众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尖。
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管越溪一气?灌下大半杯茶水,回绝了仆役的提议,摇头?道:“我须得等前线战报。
石生率兵迎战江夏兵马。
管越溪心中有数,并没指望他能够大败萧诲,一开始定下的计划便是要他据城严守,尽可能多拦几日。
纵然晏游未醒,公?主得了消息,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但这道理江夏王又岂会?不明白?
他手下养的那么些门客不是吃干饭的,何?况还有陈恕在,自?是铆足了劲全力攻城。
昨夜石生令人传来消息,说是晏游重病的流言难以禁绝,加之江夏兵马太过凶猛,军中人心浮动,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
石生并非怯懦之辈,会?这样说,便是前线境况极不乐观。
管越溪看着案上的军情奏报,掐了掐眉心,吩咐道:“去将军那边看看,他……
话说到一半,又苦笑道:“罢了。
若晏游已经苏醒,压根无需遣人去问,早就有消息传到他这里来了。
“小人还是去问问,兴许就有好消息。福泉宽慰他,也似干巴巴地安慰自?己,“将军吉人天相,必能转危为?安。
福泉年?纪虽小,但只消看这几日官廨往来之人的神?情,便知情况不妙。
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便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福泉得了允准,才出门,迎面撞上前来通传的卫兵,踉跄两步方才站稳。
卫兵却压根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迈过门槛,回禀道:“京都快马加鞭传来消息,崔少师奉命前来湘州,援军明日将至。
福泉揉着钝痛的肩,惊讶发现,自?家大人顷刻间来了精神?。
虽说面色依旧苍白虚浮,但眼却亮了些,仿佛这句话比灌上一整壶浓茶都要提神?。
“立即将此?消息传去前线,告知石生坚守城池,寸步不得退。管越溪飞快吩咐道。
卫兵领命而去。
管越溪没再刻意挺直身形,抬起眼,目光落在窗外那枝桃花上,终于得了松了口气?。
福泉好奇极了,因?知自?家公?子宽厚,便大着胆子问:“那位‘崔少师’,是极厉害的人物?吗?
管越溪沉默片刻,中肯地点了点头?。
管越溪对崔氏这位长公?子并无好感但并不会?为?此?否认崔循的本事对于他来接手湘州这件事亦乐见其成。
只是难免惊讶。
对垒的双方谁也没料到崔循会?亲至湘州。
陈恕观望湘州将士守城气?势见与先前不同便知应是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他原想着兴许是晏游没死侥幸捡回一条命待到从江夏王处知晓内情后眼皮不由一跳。
江夏王将此?看在眼中不由奇道:“你畏惧崔循?”
他这些时日常召见“江舟”问询此?**多数时候都是一副谦卑恭谨的模样但对答如?流从未慌乱。却不想竟会?因?一句话变了脸色。
陈恕垂首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崔氏长公?子。何?况他手中握有京口军非湘州兵马能及。”
“崔循这般不识时务铁了心要为?萧霁卖命那便迟早要碰一碰。”江夏王磨牙道“若能在此?处了结他那便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萧诲话中透着跃跃欲试的意味。
陈恕知他得了桓大将军的允诺自?视极高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也没蠢到在他兴头?上泼冷水只谨慎道:“若京口军来援前未能攻下此?城
“本王自?然明白。”江夏王缓缓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剑眉挑起吩咐道“召集各地信徒来湘州我要用他们来试试崔循的深浅。”
于江夏王而言天师道信众皆是蠢笨不堪的愚民用来投石问路再合适不过。便如?路旁杂草死多少都不会?心疼。
他自?己的人则要高贵些。
毕竟这些年?养这些兵马耗了许多银钱谨慎些也好。
陈恕盯着帐中铺就的名贵茵毯缓缓道:“只怕未必能如?王爷所愿。”
他神?色未动依旧是往日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带着微不可查的讥讽:“您自?然知晓昔年?陈恩死于谁手江左集结十余万信众又是为?何?而散。”
“纵是神?智未开的傻子亦知趋利避害。”
于天师道信众而言陈恕这个少主有多令他们向往崔循这个名字就多令他们惧怕。
这些年?来加诸于
崔循身上的溢美之词多不胜数,在士族眼中,他是江左璧玉,是崔氏长出的芝兰玉树。
可在陈恕眼中,崔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