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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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想到,湖泊的尽头,居然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沙丘连着沙山,在远处被亮线分为两半,一半是天,一半是沙,中间橙黄色光亮,就快落下。
他们长记性了,若是错过这次水源,下次再见着水可不知要等到何时。故而一个个卸下水囊,将里面的水倒尽,蹲在湖泊边,灌装满壶新鲜甜水。
花岁声接过王逸少递来的水,叹道:“这地方,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说罢,举起水壶喝了一口,把水壶塞回给王逸少。
王逸少乐呵呵接过,两个水壶一边挂一个,像驮着货物的骆驼。
太阳完全落了,众人视线全靠白松水掌上一支赤色灵火撑着,照亮一丈方圆。
吴千颂没事老爷一般,将背囊中毒蜘蛛一只只放到湖边喝水,若是不小心溺死了,就捻起来塞嘴里嚼了吃下。他说着风凉话:“可以支个恒温结界。”
施无畏摇头,“太耗费灵力,此地阴森森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来一个妖怪跟我们搏斗。”
叶道卿卸下枪,插在小沙丘上,瞥他一眼,冷笑道:“你还怕妖怪?”
“我倒是不怕,我怕妖怪伤到我的楮知白。”
施无畏说的眼不红心不跳,神色坦然得仿佛他们两个已经结为道侣。
楮知白连声附和,点头道:“对啊,要是伤到我怎么办?施无畏可是要心疼的掉小珍珠的。”
叶道卿不自觉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眯眼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
施无畏蹲在湖边,将且慢缓缓浸在水里,长途跋涉,剑都快成剑干了。
“竹林回来就这样了,我都习惯了。”
王逸少蹲着过来,手指插入湖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兜里花岁声的头巾,就着清水搓,疑道:“难不成被夺舍了?”
叶四点头,“有可能。”
施无畏摇头,嘴角扬起微笑,态度肯定,“绝无可能!”
花岁声站在王少身后,抱着手,指着王逸少手里那块头巾道:“你小心点搓!布都要给你搓坏了!”
王逸少手下轻了些,腆着脸笑嘻嘻道:“没事儿!搓坏了我再拿衣服给你裁一块新的!”
楮知白挨着施无畏蹲下,悄悄小声道:“青风,下来陪你且慢哥哥玩儿。”
两柄剑同时出鞘,在水中你捉着我,我咬着你,溅起水花把少年们的衣摆给弄湿了。
施无畏伸手将它们一把按住,举起来用力一抛,丢到更远的湖面,在楮知白身边耳语:“为什么是哥哥?”说完,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目光坚定,望向远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两柄剑打架。
楮知白凑近,对着少年耳朵呼气:“你猜。”言毕,学着少年的样子,目视远方。
少年螃蟹似的一点点挪过来,贴紧那人手臂,偏过一边,用手指戳那人左脸,一字一句道:“猜,不,到。”
忽然,楮知白转过头来,握着少年手指,盯着他极严肃的问道:“你喜欢之前的还是现在的?”
施无畏目光飘忽,装傻充愣,“什么之前的现在的?”
两剑打得欢,掀起水浪,深一阵浅一阵的袭来,才一会儿,两人鞋子都被浸湿了。
那人捏住施无畏下巴,眼皮沉下来一些,态度强硬,逼他看着自己,认真道:“你明白。”
少年抽出手指,反客为主,捧着那人的脸,缓缓凑近,直到两人鼻尖碰在一起,直到他们能感受到对方被凉风吹冷的体温。
“不管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还是将来的你,我都喜欢,一样的喜欢。”怕那人不信,施无畏身子朝那人倾得更近,只要他再往前一寸,便能将那人顺着沙滩推倒,接着道:“楮知白,你会变,我也会变。我享受并期待自己慢慢改变的过程,同时,我也欣喜于你的变化,哪怕是一个全新的你。我将一直像爱自己一样爱你,直到……你不再喜欢我的那天。”
那人身体颤抖,少年清楚的看见,那双向来沉稳冷静的眼,慢慢红了眼眶。他双唇微张,像说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施无畏听见了,他说。
“谢谢。”
施无畏想,竹林那次,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激起了楮知白的回忆,或者说,楮知白什么都没想起,而改变,是他内心深处所害怕的,还有一种可能,楮知白在前世或是他从前在的另一个世界,改变二字,直接又或者说是间接害了他的命。
和从前不同,施无畏抱住了他,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抵着那人脑袋,无比清晰道:“不要害怕改变,楮知白,不要害怕改变。”
“你们可当真是如胶似漆啊!”叶道卿拔出长枪,擦净沙土插回枪囊,疑道:“泡个剑还能抱一起?”
花岁声凑过来,旁敲侧击道:“师姐,你长这么大就没喜欢过谁?”
“喜欢?如果要说喜欢……”叶道卿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停下手上功夫,竖起耳朵,叶四喜欢的,说不来不得惊天动地,地动山摇啊!
没等叶四开口,少年便在楮知白身旁附耳小声道:“枪。”
楮知白刚想问什么枪。叶道卿便眼泛亮光,以一种心驰神往的表情态度虔诚道:“第五雅答应等我帮她办完事后就把那枪送给我。你们是没看见,那杆枪通体金光……”
此处省略一万字三千字,叶四口干了喝水,水喝完了望霞月就倒自己的给她,从湖边一直说到他们走离湖泊十数里,一路滔滔不绝,两眼亮胜烛光。
当然,除了文静聪明善解人意的望小师妹,一字不落把她说的全部认真听完并作出了点评,其他人都听得直打哈欠。
吴千颂早就睡着了,求着闹着让白松水答应将他放入百宝锦囊,施无畏呢,在吴老幺钻入百宝锦囊后没多久,如大家所了解的那般,趴在心上人背上,一会儿玩玩头发,一会儿亲亲脸蛋,就这么睡着了。
为了身体健康,也为了保证能精神饱满的接着赶路。望霞月依照阅山川找到一处枯树林,到地后,众人大失所望。
那枯树才有半人高,两尺宽窄不粗不细,远看就像一个个矮人,在沙漠中久久矗立,透着森森凉意。
不过,还能怎样呢?天色已晚,应当早点歇下,养足精神,明日才好赶路。
众人商量好,睡上四个时辰,平均下来,每人值守半个时辰。
当然,楮知白主动承包了施无畏那份,白松水作为二师兄,念及他们年纪小,将小师妹和吴老幺那两份都包揽下来,王逸少一边替花岁声在百宝锦囊里翻找着七日前他边走边织,足足织了七八个时辰的温暖度和舒适度都极高的金黄色牡丹纹灵力被,一边求着让花岁声将那半个时辰让给他,追人追到这个地步,王逸少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了!
四人分配好任务,楮知白值前夜,白松水中前夜,王逸少中后夜,叶道卿后夜。如此,后三人便心安理得睡下,楮知白将少年枕在自己腿上,从百宝锦囊中找出自己的一件厚外袍盖在他身上。
八人围着火堆,那些枯树都被他们拾来堆在一起烧了,火焰直蹿上一丈高,金色碎纸般在黑夜中绽放一瞬璀璨,而后陡然消逝,被前仆后继飞腾而上的新的金色碎纸取代。
篝火烧的人暖暖的,背后冷风吹着,冷得僵硬。大漠的夜极静,广阔而荒芜,沙外是沙,天外是天,连星星都比别处的明亮。
按理说,身处这种环境,还在守夜,他应当不会很高兴,至少不会感到幸福,可此刻,看着暖暖黄光下少年的柔和面庞,看着噼里啪啦尽情燃烧的枯木,看着七倒八歪睡像可笑的……姑且算是同门?他竟油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之感,甚至……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他想唱歌,哼两句就满足。他终究没有唱,也没哼,出神地望着火堆,直到眼睛发酸,才发觉自己已经笑了好一会了。
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们都睡了,没有人知道上面这话,他是在心里说了,还是开口说出,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半年的相处,从一开始的冷漠相待格格不入,到现在的互相调侃吵架拌嘴,他直到此刻才惊觉,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他们,而他们也承认了他的存在,没把他当做灵蝶,而是认成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他们为何要去南诏呢?又为何能凑的这么齐以至于一个不落?这些他心中没有答案,或许他们也没有,只是不约而同地跟着来了。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替第五雅传口信?难道是要帮皇帝找神医?亦抑或是要去寻找阴兵的主人?
后面那个已经不用考虑了,经施无畏这么一搞,那人没死也要掉层皮。
神医呢?其实,他一直觉得神医是道士编织的一个善意的谎言,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医,更没有人可以脱离于皇权的掌控,就连他们的师尊衢九尘也没能做到。
第五雅那事呢?叶四当真那么热心肠?未必。确切的说,是肯定!其中多多少少夹杂着私心,至于是何私心,叶四的心思他猜不透也不想猜。他们这一行人成分冗杂,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全凭良心情义,如果到最后……想到这儿,楮知白不由得叹了口气,散就散罢,大不了他们两个从此脱离尘事,浪迹天涯。
他望一眼白松水掌中团着的赤色灵火,焰火稀微,就快燃尽,一个时辰要到了。可他还不想睡。从刚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夜,他就有失眠的毛病,他猜,应该是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
灵火彻底燃尽,白松水揉揉眼睛,收了收腿,沙子被他脚后跟推出一处沙坡,他撑着地面爬起,把盖过的羊毛毯子递给楮知白。轻声道:“到我了,睡吧。”
楮知白神情严肃,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白松水身后色深如渊的黑夜。提醒道:“小心后面。”
闻言,白松水顿时清醒,转过身去,楮知白拔出青风,与白二并肩而立。
两人屏息细听,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沉重而缓慢,密集又紧凑,像放缓了行进速度的海浪,在黑夜中铺盖而来,掀起两丈水墙,直叫他们呛水溺死在沙漠里。
白松水手掌一旋,抛出数个灵力火团,赤色灵力球朝黑夜直射而去,在一群庞然大物前戛然而止。
楮知白回头大喊:“别睡了!都起来!”
远处,听见响声,成群的骆驼越过沙丘,朝他们奔来,溅起沙尘让他们无法辨清骆驼数量。
那是一群饿极了的骆驼,腹部扁塌,驼峰歪斜,带毛黑唇被奔跑带起的风掀起,露出两颗白板牙,嘴边流下白沫,像某种植物的茎液,漫的鼻孔、眼睛、整张脸……以至于弄到同伴身上,它们发情了……
王逸少还没睡醒,慢悠悠的爬起来,闭着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别人回答,叶道卿的大叫告诉了他答案:“什么鬼?!哪来的骆驼?!”
施无畏牵着楮知白的手,冲前面喊道:“别问了!快跑吧!”
“为何要跑?”花岁声掏出玉笛,神色凌然,“我们八个还打不过这群骆驼?”
笛子才放嘴边,叶四一个箭步过来,揽过花六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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