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敌性命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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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舞起的这一剑式如流水冲击石岩一般,霎时溅起激荡的水花,苍劲有力又敏捷灵巧,看得一旁的任灵姝简直目瞪口呆。
他舞毕剑,又恢复了平日的温雅,走过来将剑交到任灵姝手上,柔声道:“看清楚了吗?”
任灵姝差点没反应过来地点点头,脑子里快速回忆着刚刚那如星的剑法。
“你的力量较小,用剑时,以速度压制对手最为有利。”说完,他又道:“用剑,就像是水一般。可以如洪流一样覆压住对手,也可以如急流般让对手迷失在你的手中,还可以如缓溪一样将剑法渗透入对手,摸清对方的剑意和招式,从而攻击,防守,破解,做到招招致胜。”
“这三种当中,最后一种最难对付。”他忽然低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深沉:“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这样一个对手,出手一定要极致快速狠厉,才会有可能获胜,知道了吗?”他忽然提起的声音让任灵姝恍地睁大眼睛,他垂下眸看着她青稚的脸庞满意地笑了笑,他知道她会的,而且她绝不会像自己一样,心软地手下留情。
“荣尘,你看着小姐练剑吧。”他忽然有些疲惫地黯然一声,继续道:“我想去歇息了。”
“嗯……好!”忽然被唤的叶荣尘愣地回过神,赶忙应下。
院子里,任知序转身离开后,任灵姝又流畅地甩起一组剑式。叶荣尘看着那道如水般灵动又如风般苍劲的蓝色身影,惊叹和佩服一句接一句地在脑海里划过。
落叶被风摘下堆在一旁越来越满,天光也随黑云的遮蔽越来越暗,叶荣尘有些疲惫地蹲坐在树下打着哈欠,忽然一道明快的剑风就从头上吹来,掀起他的衣发。
叶荣尘怔地睁大眼睛,才看到面前那手持长剑的少女得意地朝他挑起眉道:“怎么样,厉害吧?”
叶荣尘反应过来后,忙地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收回:“厉……厉害!”
“哼!”任灵姝又得意地轻哼一声,收起剑在叶荣尘旁边坐下,凑到他耳旁低语道:“你说,就用我刚刚的剑术与你较量,你能躲过几招?是一招呢,还是两招呢?”
叶荣尘听着她的低语,身体忽然愣地一抖:“小姐,你又在威胁我了是不是……少爷嘱咐过,我死也不会说的。”
“喂!”任灵姝轻斥一声,动作迅速地就把剑贴到了叶荣尘面前,眼睛故作狠厉地盯着他威胁:“如果你不说,后果会比死还可怕!”
“小姐你怎么每次都把我往黄泉路上送……”叶荣尘埋怨地嘟囔一声,才一本正经地道:“关于接风宴那日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忽然看见天空一黑就窜出来一个刺客,然后少爷立马和那人激烈打斗起来,用剑将那人刺伤了。”
“然后那刺客抓到了吗?”任灵姝紧张询问。
“后来那刺客可能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少爷,就逃走了。”说着,他又立马神秘地皱起眉头:“不过最离奇的是,那刺客逃走后,皇宫里派了很多人搜了好多天都搜不到,倒是宫里不少人都纷纷传言说那天看见天边出现了一头狼!”
“所以说……又是妖族挑事?”任灵姝怔怔问道。
“不知道。”叶荣尘摇摇头,又道:“现在这件事也已经被皇上封锁,谁都不能再提。不过……”叶荣尘低声喃喃:“今日少爷被召入宫后,皇上就是说要把少爷派去瑞州边境监督围城的修缮的事……”
“瑞州边境?围城修缮?”任灵姝顿地惊愕起来:“那……那岂不是要去很久?”
“自古围城修缮都是一个大工程。”叶荣尘苦笑着默认,又道:“不过,少爷是将军,皇上把监督围城修缮的事交给少爷肯定是对少爷的重视。再说少爷以后可是要迎娶公主的,如果有更多的功名加身的话,自然是能得到更多人的信服和拥护。”
“你、你以后再在我面前说一次迎娶公主试试!”任灵姝忽然怒斥一声,吓得叶荣尘立马把嘴巴合上,委屈地低下头独自嘟囔:娶亲不是人之常事吗这都不让提……
才说着,一旁的任灵姝就立马坚定地正声起来:“瑞州是吧,我也要去!”
***
皇上给的时间很紧,出发去瑞州的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终归还是要跟她辞个别的。任知序长叹一声,放下正在批阅军务的笔,起身去吩咐备车,向皇宫驶去。
等抵达皇宫,踏进锦仪宫后,那股熟悉的瑞龙脑香又再次幽幽地沁入五感,薄凉又压制地向他包裹过来。他有些深沉地吸了一口气,顺着宫女的引导向主殿走去后,一道水红色的亮眼身影就远远地端坐在殿中,似乎是在专门等着他的到来。
“见过公主。”走到殿内后,他有些失神地微微欠身行礼,看这面前面不改色的尊贵公主毫无感情地开口道:“免礼。”
“任将军此次前来,是为去瑞州修缮围城的事?”余长笙率先开口,这事,父皇早已经与她说过了。
“是。”任知序应下:“臣此次前来,就是来向公主辞别的。”
“哼……”余长笙的嘴角闪过一丝不苟言笑的神色,挑声道:“辞别是不用了,只是希望将军在临走前,能把几件事情交代清楚。”
说完,她的神色一暗又像夜一样沉冷下来:“他是妖……他说我父皇杀他父亲,屠他子民,将妖族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说着,她的声音又锋利地提起几分质问:“你和他是故交,你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报仇是不是?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也是……”她顿着,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不,我不是。”任知序平静回答,声音怅然:“我仅仅只是……与他相识而已,并不知道他那么多的背景和目的。”
“你最好不要再骗我一次!”余长笙几乎咬牙切齿地朝他厉声道。
任知序脸色一愣,随后却是忽然地讪笑起来,似乎在讥讽她:“公主,我怎么可能会是妖呢?”说着,他语气又蓦地一冷:“倒是公主,接风宴那日为何会与他……痛感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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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威胁我?”余长笙的眉头骤地一紧,反问道。
任知序只轻轻地冷笑了两声,随后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柔和声音:“臣不敢,臣只是……为公主担心罢了。”
呵,好一个为公主担心!余长笙的脸上不屑地挂起一抹亳不信任的讥笑:“我今天才终于知道,任知序,就连你,我的未来夫婿,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任知序嘴角难以察觉地微微抽了抽,闪烁着复杂光亮的眼睛扑朔得让人难以捉摸。
“这次瑞州之行,我会随你一同前去。”气氛瑟缩的大殿内,余长笙忽然开口,任知序心脏煞地捏紧愣了愣,努力地逼下眉间的凝愁和冷汗,默然应下她没有再多问。
***
三日后,天空还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灰青色下,空旷的任府门前就悠悠地响起车马的啷当声,与天边颜色惨淡远山的相互呼应,很是一种凄清孤寂的味道。
这次前去瑞州,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会再回来。任知序轻轻地拨开马车的帷子,一阵复杂的思绪在脑海里缠绕回转:瑞州鱼龙混杂,把姝儿留在明诗,才是最安全的,而且只有在这里,谢寻才不会大胆地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看着晨光下越来越清晰的府邸,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抽回手放下马车帷子,声音明亮道:“启程。”
又回去了。余长笙掀开帷子,听着马车轱辘滚动下前后推搡着的树声,心底莫名又升起一阵伤感。半年前,她是身份高贵的东槐国公主,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自然也从未想过自己身后到底站着几人的问题。但在一阵始料未及的时间后,心好像一连被抽空了好几次一样,先是父皇,然后是任知序,最后是左承安。
难道这当中所有的欺骗隐瞒和伤害,都是她身处的这个位置必须承受的吗?——承受这风涌云动的天下每个人复杂的目的和汹涌的仇恨。
而在这当中,她又该如何自立,如何自保……
余长笙放下帷子,一声叹息随车轮声湮没,回转过身来拿起桌子上的毒书继续研读。无论何时何事,只有自己在身的本事和手段才是最有用最实在的,她在心底暗想。
马车里,随身的瑞龙脑香已经淡淡地染遍了整辆马车,路不知又走了几里,余长笙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壁上,小腿却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轻碰。
车轮转了几圈后,那磕碰又更重地再次传来。
“吟夏?”她有些疑惑地抬起眸来看着一旁困倦得欲睡的吟夏,轻声问道。
忽然被问的吟夏赶地从困倦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她:“公……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长笙轻皱着眉,刚要哭笑地提醒她莫再磕到自己的腿了,可顺势低头一看,却见那盖着长布的桌子底下,一阵更明显的跌撞从里面传来,再次落到她腿上。
顿时,她的脑海闪过一丝诧然,而在一旁的吟夏更是直接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曾经那片黑紫色的压迫和恐惧刹地涌上心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