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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晚来秋》

25. 致命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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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明月高悬,稀星点点,陆英身边的女史挽云轻轻合上寝殿的大门,身后跟着两个提灯的宫女,三人步伐稳健地朝外走去。

挽云双手交握在身前,仪态端正,心下却扑通扑通直跳,穿过曲折的回廊,前边转过弯便是正殿,太子殿下正在里面议事。她停下脚步,身后的提灯宫女低垂着头,放低声音,“姑姑,真的要这么做吗?”

挽云并未回答,身前是东宫内院冬日里稀疏的花木,身后是北苑呼啸的风声,空荡的小径上洒满冷冽的月光,无端叫人生寒,她双手紧了紧,允许自己迟疑了片刻,而后抬起头,呼出一口气,“走吧。”

言罢提起裙角便朝前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疾呼:“来人呐——太子妃不好了——”身后的提灯宫女见状,立马丢了手中宫灯,跟在挽云身后一齐奔跑,作慌乱状。

凛冽的寒风中,寂静的宫苑内回荡着挽云凄厉的喊叫声。

萧应淮正与麾下署官商议要事,窗子未合上,殿内的烛火被吹得倾斜,映照在书册上似扭动的鬼火,他低首提笔,一旁伺候笔墨的内官替他细细研磨,署官的声音低哑,在夜风的呼啸声中有些听不太清,萧应淮正欲叫他近前些来,便听得一声由远而来的呼救声。

他被惊扰,笔尖停顿下来,墨汁凝成一滴,落在笔下的公文上,洇入纸张里,晕染开来,他不悦地皱起眉头,“王永——”

门外静候的太监王永听到传唤,连忙“诶”了一声,躬身入内,萧应淮阴着脸,斥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王永不知,只好低声应答,“看着像是内苑的女史,已叫人去瞧了。”

萧应淮依旧拎着笔,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躁意,他静立片刻,试图平息不稳的心绪,堂下的属官见他神色不虞,忙收了声候在原地瞧太子的神色。

“啪——”红漆描金的兼毫笔被狠狠摔在书案上,笔尖跌落在未启用的纸上,激起点点墨痕,萧应淮摔了笔,快步朝外走去,一把拉开书房门,夜色在他眼前铺陈开来,隔着宽大的院子,一道雪白的白玉桥横跨院中,远远地便看见,有人慌慌张张地朝书房跑来。

待近了些,萧应淮死死盯着来人的模样,心底涌起一阵恐慌,心神不宁之际,想起来那人是陆英身边的女史。

萧应淮眼睁睁看着她跨过白玉桥,疾步奔来,跪趴在自己脚边,声泪俱下,“……太子妃她不太好,求殿下派人去请徐太医,请他救救太子妃……”

傍晚时分,陆英喝完药便睡下,她近日来精神越发不济,这一睡就到了入夜,挽云进去点灯,顺便看看陆英,谁知怎么叫都叫不醒,挽云用了些力气,拍了拍陆英的脸,她才困倦异常地醒来,尚未来得及说话,便一口血呕在榻边,血溅了一地,挽云的裙摆上现在还留着一滩红艳艳的血迹,一口血吐完,陆英便神色痛苦得昏睡过去,挽云便领着人急匆匆地寻太子殿下。

内苑与正殿离得太远,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颗心都要跑出来,扯着嗓子便喊,喊得全宫上下都知道太子妃病重危急,院外的护卫便未多加阻拦,一路顺顺当当地进来,终于见到了萧应淮。

陆英自进东宫来,身子一直都是徐太医照料着,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陆英的病症。

萧应淮当即便扯了腰牌,王永接过往宫门奔去,萧应淮未作停留,沿着挽云的来时路往内苑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奔跑过,出行有轿辇马车,前呼后拥根本没有下地夜奔的时候,此时踏在东宫通往内苑的小径上,他才发觉竟离得这么远,墙的外侧还是墙,亭子一座又一座,雅致的回廊漫长得看不到尽头,写意的绿湖叠石错落有致,遮住他向前的方向。

迈进陆英的房门时,萧应淮几乎是摔着进去,勉强伸出手扶住门框,他踉跄着往里去,离得越近,血腥气就越重,内间立着的屏风被他撞上去,歪歪地横在一旁,萧应淮扑倒在陆英的榻边,便如方才挽云跪扑在他脚边一般。

他伸出手握住陆英垂落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阿英,你醒一醒——”

陆英毫无生气地倒在枕上,嘴边是糊成一团的血块,床榻上遍布着血迹,挽云跟在萧应淮身后进来,被这场面骇住——方才她离去时,尚未有如此严重。

萧应淮手足无措地拢住陆英的手,断断续续地唤她,身后跟着的一干内侍不敢上前,被隔在屏风外。

太子殿下的声音在寂静中由慌乱变为逐渐崩溃的绝望,一声又一声,穿过雕花的屏风,落在门外的夜色中。

东宫常驻的医官们围上来,萧应淮被挽云叫人拉开,无措地瘫坐在地,怔怔的望着床榻的方向。

他突然间想起,自苍梧山回宫后,陆英便病着,这一病就是到如今,他被朝事缠住,以为不过是苍梧山受伤留下的旧症,派了医官日日守着,便不再日日瞧着,谁知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萧应淮胡乱想着,又回忆起方才陆英吐过血后的模样,什么病症会让人在短时间内便气虚至如此。

正想着,便有医官惊呼一声,萧应淮蓦地清醒过来,坐起身便往陆英的床榻边爬去,医官们被他吓住,等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看过来,才哆嗦着声音回话。

医官说,陆英并非是病重,而是中了毒。

萧应淮猛地抬起头,“那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解毒?”

那医官听了,却灰丧着脸摇了摇头,萧应淮心下一沉,扭头去看其他医官,众人皆摇头叹气,他便直直地站起身,看向屏风外的内侍,催人去接徐太医。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可枯等着无法浇灭他心下的慌乱,他握住陆英的手,低下头,想着中毒的事。

好好的为何会中毒呢?

一旁的医官们不敢再出声,只好恭敬地立在原地一起陪着等徐太医来救他们的命。

萧应淮却在此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让人去把内苑的其他人叫来。

挽云闻声抬头,明白了萧应淮的意思——他怀疑是内苑争宠惹出来的祸事。挽云顿了顿,却并未阻止,她抬起眼帘看了太子一眼,旋即低垂下头,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弧度。

去请其他女眷的内侍并没有离开多久,便躬着身子回来,身后并不见其他人的踪

影,萧应淮心下本就慌乱急躁,当即便要发作这内侍,门外却有一人出声制止。

“殿下好大的威风。”

萧应淮一愣,往前走了两步,一道瘦削挺直的人影被月光照入室内,跨过门槛,被门边的烛火一照,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萧应淮的面前。

挽云抬起头,看见来人,顿时便憋不住眼中的泪,她急切地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太子,生生止住脚步,只激动地唤道:“令仪姑娘!”

这一声饱含深意,祝余与她对望一眼,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

快步上前去看陆英,被一床的狼藉逼停脚步,祝余没忍住扭头瞪了萧应淮一眼,她将陆英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摸了她的脉,确是中毒之状。

祝余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挽云见状奉上一盏茶水,喂给陆英吃了。萧应淮脸色一变,“你给她吃了什么?”

祝余瞟了他一眼,并未理会,接过挽云递过来的披风,裹在陆英身上,横抱起她便要走。

萧应淮伸手一拦,“你做什么!”

“让开。”祝余冷冷地盯着萧应淮,“正殿离门口最近,不要浪费时间。”

说完抱着人便往外走,门外有陆英的内侍准备好的软轿,祝余将陆英放上去,一行人便往正殿去。

陆英服了祝余的解毒丸,能稍缓毒性却无法根治,徐太医今夜为陛下诊脉,此刻应还在太极殿未归,萧应淮的人请不到他来,萧持钧与她一同入宫,此刻该是在去太极殿的路上。

沿着方才一路曲折的小径,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正殿,祝余将陆英安置下来,着人打开门窗,自己陪在一旁,未过片刻,便听见宫门外有人来。

徐太医拎着药箱,颤颤巍巍地跟在萧持钧身后,手还被萧持钧拽在手里。众人让出空间来,以便太医上前,趁着太医诊脉的时候,祝余来到萧持钧身侧,问他:“陛下放人了?”

萧持钧点点头,将用过的玉佩递还给祝余——在永州,从陆庭春那里取来的玉佩,祝余接过,握在手心里,看向床榻上的陆英。

徐太医诊了诊脉,又去看陆英的眼睛,撑开细细看了看,紧接着打开药箱,取出银针,下了几针,依旧无效,他沉吟片刻,回过身来看萧持钧,“此毒刚烈,我已用针延缓毒性,得尽快查明这毒药的底细,才能对症下药。”

祝余想了想,看向身后的挽云,挽云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来,将陆英这几日的饮食作息一一道来,并未有任何异常。祝余听着她的话,仔细琢磨,回想着方才摸到的陆英的脉象,总觉着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徐太医便当机立断,“送太子妃去苍梧山吧。”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徐太医叹了口气,“若是连她也解不了这毒,便确是药石无医,需要准备后事了。”

祝余不解,徐太医见状却看向萧持钧,“去求求你小姨出手,或还有救。”

萧持钧的小姨。

祝余回想起苍梧山上次匆匆的会面,那个自信张扬的女子,传闻她医术高明,却不曾想对毒术也有涉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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