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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弃妃到七零》

6.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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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这么算了?”煤油灯在石灰墙上晕出硬币大小的光斑,五间瓦房的横梁还带着松脂清香,吴芳抬头看着自家的新房,心中充满了不甘。

印着“抓革命促生产”的搪瓷脸盆在墙角泛着幽光,盆底积着层薄灰。自从柳夕雾离开后,再没人天天擦洗这些物件。

之前她虽然倔,但大概是害怕和他们闹翻会让在外的哥哥担心,许多事也都愿意做,本质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不像这段时间,活生生变得六亲不认。昨日竟还让那外人以势压人,欺负到自家人的头上。

柳峰越想越气,他也觉得不甘,尤其是在知道侄子的抚恤金有多少之后,那不甘无时无刻不在焚着他的心,让他逐渐忘了下午被人找上门时的恐惧。

他抖了抖指尖的大前门,掉落的烟灰已经在桌脚积成一个小堆,昭示着他的纠结。

在这支烟彻底燃尽前,柳峰猛地凑上前,狠狠地吸了一口。

那小子比他想象得还要狠,也还要有手段。可就算他是一条金龙,来到他们红岩,来到他的地盘,也该盘起来。

更何况,他的软肋还那样明显。

柳峰忽地起身,他没有心思和吴芳解释他的计划,便只淡声说,“先睡吧,明天起早点,我们去一趟县医院。”

在这种时刻,吴芳是不敢招惹柳峰的,她看着泼辣,但其实都是柳峰指哪打哪儿。她应了声,第二天特意赶在柳峰睡醒之前就先下了床。

她不知道柳峰要做什么,但既然要去县医院,那一定是要和柳夕雾见面的。既如此,她便起了个大早,将家里柳夕雾之前爱惜的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这些东西她本来都打算扔了的,此刻走投无路,便也成了筹码。

夫妻俩自然不会有拖拉机可以坐,甚至为了不引起公社领导的注意,他们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晨光漫进病房时,孟冬荣正将今早刚拿到的火车票展示给柳夕雾看,“我们先坐最早的班车去市里,然后再坐火车回北城,第二天下午就能到家了。”

他看着柳夕雾一脸新奇地将车票翻来覆去地看,眼里蕴出点笑意,“这次我们运气很好,买到了连着的两张下铺,到时候你可以躺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

“火车上的饭菜大多数都很一般,但总归是热乎的,有时候也能遇见特别好吃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咱们运气怎么样了。”

“冀省是平原,前半段路,我们会经过大片刚返青的麦田...”清朗的男声忽然被走廊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孟冬荣略带歉意地看了柳夕雾一眼,解释道,“我今天得去红岩一趟,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你可以吗?”

柳夕雾正听得认真,她其实还挺好奇孟冬荣正在讲的火车的,她前世去过最远的路,也不过从侯府到皇宫。

但她也知道,孟冬荣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便笑着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孟冬荣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在又一次响起的敲门声中离开了病房。

而等他离开后,柳夕雾立马拿起了枕边那两张小小的车票。

她盯着车票上的“1970年3月28日”看了好久好久,隐约意识到,她大概是来了很多很多年之后。

那娘和落雨呢?如果这算是她的第二世的话,她会不会已经走到了她们的前面?那她还有可能遇见她们吗?

——————

县医院消毒水味始终在鼻尖萦绕,孟冬荣坐在吉普后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外衣口袋里的发绳,是他今天顺手从床边捡起来的。

柳夕雾的头发很长却很顺,她自己好像也不怎么会梳理,便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随意地拢起来,经常吃到一半就会散开,孟冬荣帮她找过几次发绳,后来干脆一口气买了五六个回来。

车辆的颠簸打断了他的回忆,孟冬荣的视线落在坑洼的泥土地面,忽地想起前几日的那个夜晚。那天,怎么没觉得这条路这样长呢?

车窗玻璃映出他紧蹙的眉峰,远处松山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直到被唤了名,他才终于肯收回视线,参与到顾政委和平县民兵队长的讨论里去。

“顾政委、孟医生、方队长,您们来了。”公社文书看见吉普停下,立马小跑着过来,额角还挂着汗珠,“柳峰两口子不知怎么跑到了晾晒场,正闹着呢。”

孟冬荣掩饰住眼底的不耐,“没事,先过去看看。”他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今天却几次失去耐心。

晾晒场已围了不少人,柳峰正待在石砖砌成的高台上,满脸阴郁。

见孟冬荣几人过来,他立马扬声,“你们来得正好,有本事你们就说说我到底了犯了什么罪,凭什么不准我离开公社?”

“我们这些泥腿子就活该被你们这些当官的肆意揉搓吗?”他高扬起脖子,越喊越大声。

“还有我侄女,自你来了之后我就再没见上她一面,每次见面都是被你抱在怀里,说是晕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今天必须把她给我送回来。”

在他的设想里,孟冬荣此刻该急着解释了,而他就能顺理成章提出彩礼的事了。

可孟冬荣就像没听见那些话一样,只将文件放到台上桌子的中央,指尖落在柳夕雾的名字上,“根据《革命烈士褒扬条例》,烈士抚恤金由直系亲属继承。”

“柳青阳同志牺牲前未婚,父母双亡,唯一合法继承人只有他的同胞妹妹柳夕雾同志。”

吴芳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凭什么!这些年要不是我们养着那丫头,她怕比他哥死得还早,现在倒好,反过来来和亲叔叔争老柳家的遗产了...”

“1968年3月,柳青阳同志首次寄津贴15元。”孟冬荣抽出泛黄的信封,“汇款单备注栏明确写着‘夕雾生活费及学费’。”

他又推过一摞账本,“这是县城高中的缴费记录,柳夕雾同志从1967年起就靠勤工俭学支付书本费。这些年,你们收了多少、又用在了她身上多少,都是有迹可循的。”

柳峰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医生竟能有闲心去查且还能查到几年前的旧账。

这对于他来说大概也就是一年工资吧,有必要费这么大功夫和他们争吗?柳峰不忿极了。

“至于你们家去年新起的五间大瓦房...”孟冬荣拿出另一张汇款单,“用的是青阳同志准备拿来给妹妹当嫁妆的奖金吧?”

晾晒场忽地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孟冬荣的声音更冷,“无论你们怎么闹,这件事永远只会有两个解决办法。”

“一是以监护人身份先补齐抚养费再按比例分配柳青阳同志的遗产,二是以叔婶身份归还这些年除夕雾生活费外的所有不当所得,你们可以自己选。”

“你少拿这些纸片子唬人!”吴芳突然往地上一坐,她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她昨天已经和柳峰一起算过了,两者,前者不仅拿不到抚恤金还要倒贴钱,后者更是几乎要他们把这些年吃的都吐出来。

早知道如此,当年柳老大临终提出过继的时候,他们就直接答应了。吴芳真是悔不当初,事已至此,她只能扯开嗓子嚎哭。

“乡亲们评评理啊!我们柳家快被这个外乡人欺负死了啊,先是害死我的大侄子,又是抱着我侄女进进出出,现在这是要连人带钱全卷跑啊!”

夫妻俩在高台上演得起劲,人群里却都是偷笑着凑热闹的。红岩公社就这么点大,谁家不知道柳家那点儿事,要不是柳青阳这几年都没回来过,其他人早戳破这对无赖夫妻的假面了。

在侄子面前装得慈爱,转过身就欺负人妹妹,不就是仗着人心疼哥哥吗?

现在眼见着柳夕雾要去北城过好日子了,也没有柳青阳月月不断的津贴了,就想把侄子侄女身上最后一滴血榨干,这种缺德还讨不到任何好处的事,他们可不配合。

孟冬荣垂眸看着那两人,忽然想起了柳青阳每天精打细算解决饭食的模样,他忽然很不想、很不想这家人如愿。

“侵占烈士军属的财产,是要吃枪子的。”孟冬荣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方队长,穿着军装的身影在午后灿阳里拓出锋利的轮廓。

“方队长,我以柳夕雾丈夫的身份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您,回收的款项我们也全部捐出,用于平县的基础建设。”

他又转向顾政委,“顾政委,若柳峰夫妻在限期内没有如数归还的话,我和我的妻子大概会选择走军事法庭的程序,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出席了。”

见他这样严肃,顾政委掩去眸底的惊讶,笑着应声,“小事,若真有这个需要,冬荣你随时联系我就好。”

方队长则是巴不得有这样的好事,他们最近正为经费发愁呢,肉再小也是肉,他很乐意,于是他挥了挥手,几个持枪民兵立刻就围住了晾晒场。

柳峰和吴芳早在孟冬荣说话时就噤了声,这会儿更是成了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孟冬荣却懒得再看他们一眼,他率先离开了晾晒场,刚子早就等在出口,见到他时眼眶都是红的。

“孟大哥,你这样安排真好。我一想到那家人住在青阳哥血汗换来的房子还那么欺负夕雾,我就觉得恶心,现在这样,真好...”

“孟大哥。”刚子甚至都语无伦次了起来,“公社的人都说您要带夕雾去北城,那你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孟冬荣抬眸看了眼柳家老屋的方向,“夕雾的哥哥和爹娘都在这儿呢,只要时间允许,我每年都会陪她回来的。”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我们不在,青阳那边就得拜托你照看了,这里面是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有任何事,随时联系。”

刚子连连点头,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我会经常去看他们的,也拜托您,照顾好夕雾...”说到一半,刚子就懊恼地停了下来,他抿抿唇,正想解释。

孟冬荣却已经接过了他的话,他无比认真地看向刚子,“我会的,你要是不放心,欢迎你随时来北城找她玩,车票我报销。”

虽然很清楚自己大概不会有机会去北城,但听他这么说,刚子的心也彻底松快了起来,他挠挠头,有些害羞地回答,“我小时不怎么爱干净,夕雾不爱和我玩儿。”

孟冬荣闻言微愣,转而又弯了弯唇,“她现在也特别爱干净。”

谢绝了刚子的陪同,孟冬荣一个人踏上了松山的小径。这里是整个红岩的坟园,许多人家的族墓都在这里。

这也是柳峰之前权力最胜的所在,作为柳家辈分最高的长辈,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谁“长眠”于哪块儿地,也能轻易地剥夺柳夕雾的祭拜权。

他大概也没少用这个威胁柳夕雾,孟冬荣不用求证都能推测出来,所以他干脆借这次机会将柳家父母的坟地也圈进了柳青阳的烈士陵。

松山的风裹着晚樱的香气,孟冬荣的步子迈得很慢很慢,他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单独来到这儿。

步子再慢,也有到的时候,孟冬荣半跪在簇新的墓碑前,膝上立马沾上了春泥的生机,他用视线抚过青石上“柳青阳”三个描金大字。

“她不能来了。感冒很严重,已经发展成了肺炎,我得早些带她回北城。买的是二十八那天的车票,二十九下午就能到北城了,正好还有一天假,我打算陪她做个全面检查。”

“她应该也很想你,所以暂时还无法面对这片和你一起长大的土地,这些天也不怎么愿意看见故人。”

替柳夕雾解释清缺席的原因,孟冬荣将口袋里那朵已经蔫了的玉兰花放在墓前,再次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石碑。

“青阳,如果你能听见,希望你保佑她,年年都愿意等花开。”

——————

孟冬荣用比计划还短的时间结束了在红岩的一切,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县医院。

直到透过病房窗户看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孟冬荣才觉得自己的心跳终于恢复到了正常。

离开她的这半天,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担心她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看什么?”孟冬荣轻轻叩了叩门,在柳夕雾的注视里坐回到床边高凳,探手掂了掂桌上的保温杯。

“今天喝得有些少。”他看向床上的姑娘,“是不是喝腻了梨膏?这边配不到别的。等回北城了,我再替你备些别的。”

“这是新泡的。”柳夕雾抿了抿唇,答得很是认真,“你交代要喝的,我都有听,孟医生。”

孟冬荣的心忽然因为这句话变得格外柔软,在松山沾染的寒气似乎也在这个刹那尽数退去,他笑着回答,“抱歉,看来是我错怪你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遍北城的餐厅给你赔罪好不好?”

柳夕雾被他重新勾起了对北城的好奇,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孟冬荣的右膝,辨别出有泥土沾过的痕迹,顿了几息才继续问,“北城冷吗?”

“和红岩差不多,但我们家那个片区用的是暖气,虽然没有炕,但供暖的时候整个屋子也都是热烘烘的。等咱们回北城,今年的暖气可能已经停了,你要是怕冷,我们就生炉子。”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从来没和柳夕雾介绍过他们的家。于是他顺手拿过随身包,从中取出纸笔,朝着柳夕雾的方向勾画。

“我现在分到的屋子是个大概百平的楼梯房,在三楼,南北通透,基本全天都能晒到太阳。”

“屋里一共有两间卧室,你睡这里,这间还连着一个阳台,你要是喜欢,可以在阳台上加个藤椅或者沙发,躺上面晒晒太阳、听听收音机应该会很舒服。”

“我的房间就在你房间的对面。这里是咱们的书房,现在里面基本都是专业性的书,不过隔壁街就有书店,你之后要是买了喜欢的书,就把你的书也放进来。我的书桌很大,完全够我们两人用,但要是你想添张自己的书桌的话,窗边也还有富余。”

“客厅和餐厅是连起来的,厨房有些小,我之前很忙,几乎不会做饭...但医院和家属院的食堂味道都很好,我们可以每天去一个窗口换着吃。”

“家里还没装电视,但要是你喜欢,我们就添一个。别的那些电器,要是你觉得合适,我们也可以慢慢添置。”

孟冬荣越画越起劲,也越画越专注,柳夕雾的注意力却从他的画

上转到了他的脸上。

孟冬荣长着一张和他气质极其不符的脸,他的骨相是很锋利的那种,挺直的鼻背、流畅的眉骨、清晰的下颌,处处都异于常人的明晰、精巧。

这样英气的脸,偏又长着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笑意,却全无轻佻之意。他的眼神太干净,笑着看向你的时候,只会让人想起拂面的春风。

柳夕雾已经无数次感受过这一点,她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孟医生。”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笑着侧首回视,“还是你更喜欢住带院子的小楼?”

“那也可以,不过可能要等到我升职,或者有人愿意和住楼房的人换的时候。你要实在喜欢,我们医院附近有胡同,我们可以先去租一套。”

听着他不加掩饰的期许,柳夕雾忽然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我该以什么身份住到你家。”

身份?孟冬荣被问懵了,他差点失态地反问,我们还有别的身份吗?

他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了这几天的相处,忽然察觉到了一些奇怪之处,意识到她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应下的是什么的时候,孟冬荣抿了抿唇,语调也蓦地低了几分。

“你还记得我们前天来县里的时候,我特意去找了谢书记开介绍信吗?”

他将两人的介绍信都拿了出来,并排摆在一起,示意她看,“如果要短期出门,只要涉及到离开档案所在地,那就需要开介绍信。”

“介绍信上会写明来处和目的地,还会写清外出的缘由和天数,必须有公社或者单位的盖章。如果介绍信过期了,就需要回到老家再补,不然被抓到就会成为城市里的黑户。”

有些像路引。柳夕雾仔细地对比这两张盖着鲜红印章的薄纸,发现孟冬荣的那张要比她的更正规、更详细。

她看着缘由那栏的“送柳青阳烈士回家,安排其妹妹的生活”,忽然意识到,也许最开始,孟冬荣并没有打算带她一起回北城。

孟冬荣一直注视着她的表情,此刻也发现了她在看那行字,他下意识启唇,最终却还是没有做任何解释。

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是在见过她、认识她之后才决定带她回去的。

柳夕雾将两张介绍信都还给孟冬荣,睫毛轻颤,“介绍信能开一年吗?”

“不能。”孟冬荣半垂着眸,看着她摇了摇头,“抱歉,是我忘了和你说清楚。”

“你这次随我去北城,不是暂住,是档案迁移。而档案迁移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工作单位或者学校接收,一个就是随着丈夫迁移。”

柳夕雾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布床单,她明白了孟冬荣的意思,也惊讶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冬荣此时心情也很复杂,有尴尬、有抱歉、有失望、也有无措,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稳住了心神,甚至都没让柳夕雾察觉到。

“抱歉,是我没有讲清楚。”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再想别的方法。”

柳夕雾之前也不过是个闺阁少女,在男女之事上的经历也没比孟冬荣更多。

她不敢再随便应下了,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而这里的规矩一点儿也不比之前少。

可若是想快速且彻底地了解这些规则,她首先得找一个度,一个能避免孟冬荣怀疑她的度,可她对这个世界认知薄弱到根本不知道一个读过高中的姑娘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不知道什么...

柳夕雾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婚约,她来自一个盲婚哑嫁的时代,这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若对方是孟冬荣,她就不敢轻易做决定了,她不想影响他的人生。

她纠结极了,眉头不自觉紧紧蹙了起来,指尖也下意识按压着食指关节,留下一道浅浅的坑印。

“在想什么?”孟冬荣心口也似乎被她掐出了一道印,他温声问,“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柳夕雾看向他的眼睛,从他沉稳的眼神里找回了一点安心,她抿了抿唇,说出自己的纠结之处,“我在想,如果这样,那之后我死了,你岂不是成了鳏夫?”

无论哪个时代,鳏夫在婚恋上都会更难,柳夕雾不希望自己拖累孟冬荣。

始料未及的答案,比起他们这个混乱的婚约,孟冬荣更想追问的却是:为什么她那样肯定,肯定自己注定死亡。

是因为从来没有放弃过求死吗?哪怕这几日她明显对北城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一股焦躁涌上孟冬荣的心口,他却根本不敢问,在有些时刻,他也是懦夫,“从法律上来说是这样,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顾虑的问题。”

柳夕雾松了口气,猜测孟冬荣在这里的地位大概就像应天城那些朝堂新贵,并不缺婚恋对象。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吗?”柳夕雾看向孟冬荣。

“是。”孟冬荣回视她的眼睛,“你高中已经毕业了,不能再走升学的路,而以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立马进入工作。”

“那就这样吧。”柳夕雾有些庆幸,“幸好我提前问你了,不然我们到北城了,别人问却说法不一,那就不好了。”

孟冬荣弯了弯唇,学着她的语气应和,“是呀,幸好。”

他的语调轻快,心头却像是压了一块儿石头,那块石头名为柳夕雾的生与死。

而遥远的北城,孟冬荣的结婚申请也如同一块儿巨石,再一次击破了看似平静的湖面。

盛逸骏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人在讨论这件事,毕竟这故事发展实在是太像戏文里的挟恩图报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孟冬荣大概是被柳家人痴缠到不得不这样做,但盛逸骏却很肯定,这个决定必然也只会是孟冬荣自己做的。

但他没想到,这消息传得那样快且那样离谱,以至于他妈都亲自找到了他这儿,向他求证。

“都说孟家儿子前不久遭遇了医闹,现在又被救人那家人的女儿缠上了?逸骏,你知道这件事吗?”

盛逸骏在听清他妈说的话后,立马就蹙紧了眉,这是谁传的话?这话的内容也太不利于孟冬荣了。

于是他难得极有耐心地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所以孟冬荣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至于结婚的事,我不太清楚内情,但我觉得,孟冬荣不会是那种受人胁迫之人。”

盛母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你都不知道,这事儿传到军区以后,你爸急成了什么样。若不是知道你昨晚值班,估计要连夜赶到你这儿来。”

盛逸骏想起自家父亲的急性子,也是无奈,“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早些回去,也让他早点儿安心。”

“我是得早些回去,你好几个叔叔都在等我这里的消息呢。”盛母叹口气,“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大家虽然不敢明着做什么,但也都不忍他的孩子再遭什么难。”

“龙困浅滩而已,会好的。”盛逸骏看向窗外,眺望着院子中间的那棵刚移植过来的新松。

涉及到敏感话题,母子两人默契地都没有继续往下说,盛母又关心了儿子几句后,便急匆匆回家了。

大院许多人都等着她的消息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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